26. 第 26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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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雨绵绵没有停的迹象，山野雾气又重，再往前过桥唯恐凶险，他们在湖心亭稍作休整，起身返程。宋颂与魏栖音共撑一把伞在前面，宋陆延独自一人跟着。

后伞压着前伞的外沿，东南风将细密的雨丝吹斜，宋陆延后背绵延至脚踝，湿了个透，前方外侧的宋颂袖子淋了一半，而魏栖音除了鞋面沾了泥渍，其他地方完好无损。

宋颂是个热情健谈的人，除了跟他们科普都城的人文，还会抛问题给魏栖音，一来一回，两人一路聊到下山，反观宋陆延一路沉默只偶尔提醒句’小心脚下’。到山脚，宋颂问他们要不要去前山道观逛逛，三清大殿可以求签，去过的人都说准。

魏栖音转过身，视线随意一瞥，才发觉宋陆延黑色雨伞的前端压着她这边，而他冷白的脸颊淌着雨水，水顺着他硬朗的脸阔滑下，变成亮晶晶的水滴，细长的睫毛挂着水珠，桃花眼潮湿深情。她往前一步，向后看，他整个后背都是湿的，不禁皱皱眉：“怎么不打好伞？”

宋陆延单手撑伞，空出来那只手撩自己的湿发，随后甩了甩头，面无表情的问：“要去吗？求签。”

“步行上去估计两个小时。”宋颂带他们去游客中心，边走边说，“坐索道来回一个多小时。”

魏栖音看了两眼宋陆延，钻进他伞里，从斜挎包拿出纸巾递给他，“想去吗？”

“你呢？”宋陆延微湿眼眸睨着她。

“去吧，大老远来一回，怪不容易的。”宋颂插话，“这种朦胧小雨逛道观，更有氛围。你们坐索道上去，我恐高，就不陪着了。我在游客中心等着，估计十二点多你们能下来，到时去吃饭。”

“行。”宋陆延右手撑伞，左手接过纸巾胡乱往脸上蹭，鼻梁右下侧水光涟涟，来回擦了三四遍总是被完美错过。

魏栖音看不过眼，又从包里抽出一张，踮起脚，眼睛认真盯着水渍，抬手轻轻帮他擦拭，呼吸交叠，似有痒意，宋陆延偏过头，耳根成淡粉色，嘴角扯出极淡的弧度。

宋颂瞧了两眼，没吱声。

在游客中心买上雨衣，换上后，步行二十分钟，来到索道站，乘坐索道上去，山林清凉，因下了雨更显阴冷。幸好魏栖音穿着防晒衣，而宋陆延阳火旺根本不怕冷。

到达三清大殿，大殿为重檐歇山顶楼阁式建筑，宋陆延对她讲解：“三清殿重建于1923年，殿内供奉三位尊神-玉清元始天尊、上清灵宝天尊、太清道德天尊。这里还是西游记的取景地，在第九集偷吃人参果。”

魏栖音跨过门槛，“原来你知道。”

“这是我老家。”宋陆延戏谑道。

“上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。”

“从小看西游记，我爸耳提命面嘱咐我记住。”

宋陆延指导她上香叩拜，取签筒摇签，心中默念所求之事。捡起地上的签子，魏栖音问：“你不求签？”

“恩。”宋陆延说，“记住序号，去换签处换签。”

魏栖音低着头往前走了几步，又折返回来，按刚才的顺序又求了一签。

宋陆延纳闷道：“一件事只能问一次。”

魏栖音俏皮一笑，“两件事。”

宋陆延在殿外等她，几分钟，魏栖音垂着头走出来，两只细白的手攥紧，白色纸张的一角露出，脸色算不上好。

往下山方向走，宋陆延问：“找道长解签没？”

魏栖音摇摇头，嘴巴咬紧，唇色咬成无血色的白。

宋陆延挑起眉头，“下签？”

话音一落，他停下脚步，伸手去拿签文，魏栖音眼疾手快，赶紧背过手，笑笑说，“逗你的，是中签。”

刚才她低落颓败的神色不像演的，宋陆延明显不信，仗着个子高，将她环抱住，长手扣住她的手腕，雨衣摩擦发出刺啦的响声，魏栖音使出蛮力就不松手，“宋陆延，你弄疼我了。”

“这是神仙清修的地方，你别闹。”魏栖音轻声说。

宋陆延目光悠悠落在她脸上，泄气似得，叹了声，慢慢悠悠松开她。

却见魏栖音抬眸郑重其事问他，“如果是下签，要怎么做？”

“烧掉，消灭。”宋陆延随口说，“入乡随俗，你就当体验，不用当真。”

“好，你等下，我有东西忘在殿里了。”

折回到殿里，魏栖音小心翼翼打开签文，再次确认：第二十四签，下，诗曰：游鱼却在碧波池撞遭罗网四边围，思量无计身难出。

小的时候，邻居小孩被人贩子抱走，她就常常在那家人墙角听到吵架的声音“都是你这张嘴，好的不灵坏的灵，三儿就是你这张嘴弄丢的，你快赔给我。”

不仅如此，她父亲也常这么说，当时他清空所有家当炒股票，结果没赚到钱反而欠了一屁股债，炒股前，他朋友总开他玩笑’小心赔的血本无归’。结果真赔了，他见那朋友一次打一次，觉得这人说话好的不灵坏的灵，特别晦气。

她捏着签文，心绪不定，静静站了许久，才将签文撕个粉碎，扔进了焚香炉。

乘索道十几分钟下山，宋陆延提前给宋颂发过微信，后者正在门口等着。因为天气原因，吃过饭他们没去都江堰，而是返回都城。

一路宋颂问魏栖音求到什么签？问的什么事？

魏栖音情绪低落，胡乱说道，“问学业，中签，都挺好。”

“解签没？”宋颂又问。

“没有，我看上面写的挺好，就没去解。”

宋颂听出她兴趣不佳，宽慰两句，“求签求的是心里安慰。一张纸就那么几个字，还能决定人一辈子？”